第十二章 与子同归

我。

虽然被他的枪指着，我却并不害怕。我是上过战场的，刘树奋此刻的眼神里没有杀气，相反，在他那双历来不可测的眼睛里我竟然看见了一丝柔软。

“为什么要害我和燕儿，你说的芸娘又是谁？”我冷冷问道。

他原本就蜡黄的老脸此时涨得通红，拿枪指着我的手剧烈抖动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找到个倾诉心中秘密一般，他的脸色稍稍舒缓下来：“也罢，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说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慢慢开始对我叙述起自己的过往。如果不是他手里黑的枪依然指着我，我几乎有个错觉：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男此刻是把我当成一个密友在向我倾吐隐藏在他内心许久的痛苦和秘密。”黄鲲，我在你刚学堂的那个年纪……就是十七岁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钱这个字的力量的。那一年，同治爷才刚刚登基。我还在老家的街卖汤圆……我从一出生就很聪明，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很小就认识很多字了，街坊都说我是中状元的材料。可是没办法，我家里穷得很，连私塾都上不起，只好早早出来卖汤圆补贴家用。不过那时候的我每天都很开心，因为我卖的汤圆料足价廉，味道在老家那几条街上那是出了名了。芸娘就很喜欢吃我做的汤圆，她每天都会来我摊上吃上一碗。那年的芸娘也才十七岁，她长得可真美啊，一点也不比韩燕儿差……”

刘树奋说这话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嘬了嘬嘴，仿佛是在回忆当年汤圆的滋味，又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他中芸娘的美貌。

“我和芸娘是一见钟，好得一刻也不想分开，我们俩还私定了终身，说好彼此要相守一生一世。芸娘家比我家有钱，他的父亲是盐政衙门上当差的。我知道自己这样的穷苦家和芸娘家门不当户不对，不过还是央求母亲托了媒去她家和她父亲提亲，果然，她父亲是个势利眼，从此以后就不让芸娘随意见我了。

他还让媒带回来一句话，说是只要我家能拿出一千两做聘礼，他就同意把芸娘嫁给我。”

刘树奋说到这里，看着我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悲伤：“哈哈，食者鄙，芸娘父亲就是想找个理由拒绝我而已。今天对我而言一千两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可当年的我别说一千两了，家中连十两都拿不出来。

芸娘这个傻丫知道了这件事，偷偷把自己的首饰和私房钱都变卖了，凑了二百两给了我。她那天哭着求我说让我想办法再去凑八百两，她会一直等我……我一看没办法，卖汤圆是一辈子